富平公司:敬春光
乍暖还寒,终于,春光真真切切地来了,如同它千百年前许诺的那样,如同它千百年来重复的这般,跨越疫病与灾难,跨越骄阳与寒风,跨越果实与白雪,一如既往地抵达大地,抵达春天。
四季如日月星辰一般轮守着我们这片土地,春光如春天候鸟的翅膀,带着春的翎毛、春的尾羽,飞进等待着春天的大地,带来春的气息。
春光从天上的云朵中溢出来。春天的云朵似乎可以承载一切人类的梦想,它洁白得如同人间稚子的心灵,它柔软得如同母亲爱怜幼子的目光,它高远得如同少年午后的无边遐想,它轻盈得像梦中少女的裙摆。
春光从湖水的深处浸透出来。被春光祝福过的湖水是不一样的,它不再坚硬而冷漠,它变得温情而宁静,似乎一切生命都可以从中得到安抚与温养。水草开始试探着飘摇,鱼儿开始不管不顾地周游四方,鸳鸯和野鸭并不知道它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名字,都同样毫不示弱地争夺游客的喂食。
春光从树木的枝条中钻出来。酝酿了一整个秋冬的绿意,不能一下子泼墨挥毫,因为春光永远是娓娓道来的,它要先伸出一个小小的芽尖儿,试探着这个世界的温度与水土,然后再一点点地从坚实的树木中钻进宽广的世界。
春光从树木的缝隙中传出来。鸟儿的声音终于从呕哑嘲哳的乌鸦鸣叫换为了婉转莺啼。失踪了一个冬季的鸟群在天空重现身影,视察暂时脱离它们监管的领土。或许有年迈的鸟儿未能飞回它熟悉的家园,或许有初生的鸟儿笨拙地拍打翅膀,想要跟上族群的队伍。
春光从饱满的花苞中绽放出来。先要有月华抚摸它,再要有太阳照耀它,还要有雨水轻叩它的小门,路过的行人个个都要用期盼的目光为它献礼。直到某个无人打扰它的深夜,它慢悠悠地在花苞里伸个懒腰,然后怦的一声,炸开一树春华,含进凌晨的露珠,吐出袅袅的芬芳。
春光啊,难以叙说的春光。它是轻柔的风,是迷蒙的月,是在湿润的土壤里辛勤松土的蚯蚓,是在花丛中上下翩飞的蝴蝶。春光推了推山,山终于不再颓废萧寒地立着,愿意重新试着披上青衫;春光吹了吹河,河终于不再沉默冰冷地枯瘦下去,愿意敞开怀抱拥抱水源,再次丰盈。
又是新的一年春,多少野望和心事,随着云的漂浮、水的潋滟、叶的抽条、鸟的鸣叫、花的绽放,又开始在人的心海中摇晃。花儿一树又一树地开,鸟儿一群又一群地来,在飞逝的春光中,我们各自怀着怎样的期待?
莫叹一朵花笑,莫惭一朵云高。爱花便向花去了,爱云便向云飞高。人已不再年轻,心却未曾老去,心之所向、步履所往,骄傲地与春光对坐自赏,敬春光,敬自己,为自己高歌一句,或是“最是一年春好处,绝胜烟柳满皇都”,或是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,少年郎,凌云志,青春奋斗正当时,不负韶华不负己。(杨国奇)